經濟謬誤/第三章
| ←障礙,原因 | 經濟謬誤 作者:弗雷德里克·巴斯夏 努力,結果 |
均等化生產條件→ |
我們剛剛看到,在我們的需求和滿足這些需求之間,存在著障礙。我們透過運用我們的才能成功地克服了這些障礙,或減輕了它們的強度。我們通常可以說,產業是一種努力,其後隨之而來的是結果。
但是,什麼構成了我們繁榮或財富的衡量標準?是努力的結果嗎?還是努力本身?努力所付出的和所獲得的結果之間始終存在著關係。進步在於這種關係的第二項或第一項的相對增強。
這兩種論點都得到了維護;在政治經濟學中,它們劃分了意見和思想的領域。
根據第一種體系,財富是勞動的結果,隨著結果與努力的相對比例增加而增加。上帝是其型別的絕對完美,在於兩項之間所插入的無限距離——從這個意義上說,努力是零,結果是無限的。
第二種體系教導說,正是努力本身構成了財富的衡量標準。進步就是增加努力與結果的比率。這個體系的理想可以在西西弗斯徒勞無益的永恆努力中找到。[1]
第一個體系自然歡迎一切有助於減少痛苦和增加產品的事物;強大的機器增加了人的力量,交換使他能夠從地球表面各種比例分配的自然因素中獲得更大的利益,發現智慧,證明經驗,刺激競爭等等。
從邏輯上講,第二個體系主張一切具有增加痛苦和減少產品效果的事物;特權、壟斷、限制、禁令、壓制機器、貧瘠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人類的普遍實踐總是指向第一個體系的原則。我們從未見過,也永遠不會看到,任何部門的勞動者,無論是農民、製造商、商人、工匠、士兵、作家還是哲學家,他們不都竭盡全力更好地工作,更快地工作,更經濟地工作——總之,用更少的付出獲得更多。
相反的學說只在理論家、議員、記者、政治家、部長——簡而言之,註定要在社會機體上進行實驗的人們中流行。
同時,我們還可以觀察到,在他們個人所關心的事情上,他們像其他人一樣,遵循從勞動中獲得儘可能多有用結果的原則。
也許有人會認為我誇大了,並且沒有真正的西西弗斯主義者。
如果有人爭辯說,在實踐中,他們並沒有將自己的原則推向最極端的後果,我欣然承認。當一個人從一個錯誤的原則出發時,情況總是如此。這樣的原則很快就會導致荒謬和有害的結果,以至於我們不得不止步不前。這就是為什麼實際產業從未承認西西弗斯主義;懲罰會緊隨錯誤之後,以至於不會暴露它。但是在理論家和政治家所處理的思辨問題上,一個人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遵循一個錯誤的原則,然後再透過人們過去不熟悉的結果的複雜性來發現它的謬誤;而當最終發現它的謬誤時,作者們就會避難於相反的原則,轉過身來,自相矛盾,並在一個無與倫比的荒謬的現代格言中尋求其理由:在政治經濟學中,沒有一成不變的規則,沒有絕對的原則。
那麼,讓我們看看我剛剛描述的這兩個相反的原則是否輪流佔據主導地位,一個在實際產業中,另一個在產業立法中。
我已經注意到布熱奧先生的那句話(“當面包價格上漲時,農民就會變得富有”);但在布熱奧先生身上體現了兩個不同的角色,一個是農民,另一個是立法者。
作為一名農民,布熱奧先生將他的所有努力都集中在兩個目標上——節省勞動力,並獲得廉價的麵包。當他更喜歡好的犁而不是壞的犁時;當他改善他的牧場時;當為了粉碎土壤,他儘可能地用大氣作用代替耙子和鋤頭作用時;當他藉助科學和實驗已經證明其有效性的所有工藝時——他只有一個目標,即減少努力與結果的比例。我們確實沒有其他標準來衡量種植者的能力和其工藝的完善程度,除非衡量他們在多大程度上減少了前者並增加了後者。而且,由於世界上所有的農民都遵循這一原則,因此我們可以斷言,全人類的努力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無疑是為了獲得更便宜的麵包和所有其他產品,減少獲取一定數量所需物品所需的勞動。
一旦確立了人類這種無可爭辯的傾向,似乎就應該向立法者揭示真正的原則,並向他指出他應該以何種方式幫助產業(就其屬於他的職責範圍而言);因為斷言人類法律應該違背上帝的法律是荒謬的。
然而,我們聽到布熱奧先生作為一名議員感嘆道:“我不理解這種廉價理論;我更希望看到麵包價格上漲,勞動力更加豐富。” 並且遵循這種學說,多爾多涅的議員投票贊成立法措施,這些措施的效果是阻礙交換,僅僅是因為它們間接地為我們提供了直接生產只能以更高的成本為我們提供的產品。
現在,很明顯,布熱奧先生作為一名議員的原則與他作為一名農民所遵循的原則直接相反。為了行動一致,他應該投票反對所有立法限制,或者將他在講臺上宣佈的原則融入到他的農業運營中。然後,我們將看到他在他最貧瘠的田地裡播種穀物,因為這樣他就能成功地付出很多勞動來獲得很少的東西。我們將看到他扔掉犁,因為手工耕作將滿足他對更昂貴的麵包和更豐富勞動的雙重願望。
限制的目的和公認的效果是增加勞動。
它也以其公開的目的和公認的效果來導致價格上漲,這僅僅意味著產品的稀缺;因此,如果將其推向極致,它就是我們所定義的純粹的西西弗斯主義——無限的勞動,零產品。
據說,查爾斯·杜平男爵是貴族中經濟科學的明燈,指責鐵路損害航運;並且可以肯定的是,一種更完善的方式必然會限制對一種不太完善的運輸方式的使用。但是,鐵路只有在吸引交通時才能損害航運;而它們只有在更便宜地運送貨物和乘客時才能吸引交通;而且,它們只有在減少所付出的努力與所獲得的結果的比率時才能更便宜地運送它們,因為這正是構成廉價性的因素。因此,當杜平男爵哀嘆這種為了達到一定結果而付出的勞動減少時,他所宣揚的就是西西弗斯主義的學說。從邏輯上講,既然他更喜歡船而不是火車,那麼他應該更喜歡手推車而不是船,更喜歡馱鞍而不是手推車,更喜歡揹簍而不是所有其他已知的運輸工具,因為後者是用最少的成果付出最多的勞動。
“勞動構成一個民族的財富,”聖克里克先生說,這位對貿易施加了許多限制的商業部長。我們不能假設這是一個省略的表達,意思是“勞動的結果構成一個民族的財富”。不,這位經濟學家明確地打算斷言,正是勞動的強度是財富的衡量標準,並且證明這一點的是,他從一個後果到另一個後果,從一個限制到另一個限制,使法國(他認為他是在為她做好事)花費了雙倍的勞動量,例如,為了獲得等量的鐵。當時,英國的鐵價為8法郎,而法國的鐵價為16法郎。如果將一天的勞動定為1法郎,那麼很明顯,法國可以透過交換,透過從國民總勞動中扣除8天的工作來獲得一擔鐵。由於聖克里克先生的限制措施,法國被迫花費16天的勞動來透過直接生產獲得一擔鐵。相同的滿足感,勞動量翻倍,因此財富也翻倍。然後,由此得出,財富不是由結果衡量的,而是由勞動的強度衡量的。這難道不是西西弗斯主義的純潔體現嗎?
為了避免對他的意思有任何誤解,部長隨後小心地更詳細地解釋了他的想法;並且,正如他之前剛剛將勞動的強度稱為財富一樣,他繼續將這種勞動的更豐富結果,或滿足我們需求的事物的更豐富供應,稱為貧困。“到處,”他說,“機器取代了手工勞動;到處都是生產過剩;到處都是生產能力與消費手段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 因此,我們看到了聖克里克先生看來,國家的危急狀況是由於什麼——這是由於生產過多,以及她的勞動過於聰明,過於富有成效。我們吃得太飽了,穿得太好了,什麼都準備得太好了;過快的生產超過了我們所有的願望。因此,有必要制止這種弊端,為此,必須透過限制迫使我們付出更多的勞動來生產更少的東西。
我同樣也參考了另一位商務大臣M. d'Argout的意見。這些意見值得我們稍加探討。他渴望對甜菜種植給予沉重一擊,說道:“毫無疑問,甜菜種植是有益的, *但這種益處是有限的*。人們對其賦予的意義被誇大了。要證實這一點,只要觀察到這種種植必然會侷限在消費量的範圍內就足夠了。將法國目前的消費量翻倍、翻三倍,*你總會發現,一小部分土地就能滿足這種消費的需求。*”(這無疑是一個相當奇怪的抱怨物件!)“你想證明這一點嗎?1828年,我們有多少公頃土地種植甜菜?3130公頃,相當於我們耕地的1/10540。目前,當國產糖供應我們三分之一的消費量時,有多少土地用於這種種植?16700公頃,或耕地的1/1978,或每個公社45公頃。假設國產糖已經供應了我們的全部消費量,那麼我們只需要48000公頃土地種植甜菜,或耕地的1/689。”[2]
在這段引文中,有兩點值得注意——事實和學說。事實傾向於證明,生產大量糖所需的土地、資本和勞動力都很少,而且法國每個公社都可以透過將一公頃土地用於甜菜種植來獲得充足的供應。學說在於將這種狀況視為不利,並在這種新興產業的力量和肥沃性中看到 *其效用的限制*。
我無意在這裡充當甜菜種植的辯護者,或對M. d'Argout提出的奇怪事實進行評判;[3] 但仔細審查一位長期負責法國農業和商業的政治家的學說還是有價值的。
我在一開始就指出,工業努力與其結果之間存在著一種可變的關係;絕對的不完美在於無限的努力而沒有結果;絕對的完美在於無限的結果而無需任何努力;而可改進性則在於努力與結果相比的逐步減少。
但是M. d'Argout告訴我們,在我們認為看到生命的地方,那裡卻存在著死亡,並且任何一個產業部門的重要性與其無力程度成正比。例如,我們對甜菜種植有什麼期待?難道你看不見,48000公頃的土地,加上與其相稱的資本和人力,足以供應法國的全部糖的需求嗎?那麼,這是一個效用有限的產業部門;當然,它是指其所要求的勞動量而言,這是這位前部長認為任何一個產業部門都能夠發揮作用的唯一方式。如果由於土壤的肥沃和甜菜的豐富,我們能夠從24000公頃土地上收穫目前從48000公頃土地上獲得的東西,那麼這種效用將更加有限。哦!如果需要20倍、100倍甚至更多的土地、資本和勞動力才能 *獲得同樣的結果*,那該有多好。我們可能會對這個新的產業部門寄予一些希望,並且它值得國家的保護,因為它將為我們的民族產業提供廣闊的空間。但是,用很少的投入產出很多!這是一個壞例子,是時候讓法律介入干預了。
但是,對於糖而言是正確的,對於麵包來說也必然是正確的。因此,如果任何一個產業部門的 *效用* 不是根據其能夠用一定量的勞動力為我們提供的滿足程度來衡量,而是相反地,根據其為了讓我們獲得一定量的滿足而要求的勞動力量來衡量,那麼我們顯然應該期望的是,每一英畝土地應該產出更少的穀物,每一粒穀物應該提供更少的營養;換句話說,我們的土地應該相對貧瘠;因為那時,維持我們人口所需的土地、資本和人力數量將大大增加;然後我們就可以說,對人力的需求與這種貧瘠程度成正比。M. Bugeaud、Saint-Cricq、Dupin和d'Argout的願望就會得到滿足;麵包會很貴,勞動力會很充裕,法國會很富有——至少在這些先生理解這個詞的意義上是富有的。
我們也應該希望人類智慧會削弱或消亡;因為,只要它還存在,它就會不斷努力 *提高最終結果與手段之比,以及產品與勞動之比*。這正是智慧的本質。
因此,看來, *西西弗斯主義* 一直是所有被委託管理我們工業命運的人們的信條。責備他們是不公平的。這種原則指導著部長們,僅僅是因為它在議會中占主導地位;而它在議會中占主導地位,僅僅是因為它是選民送來的,而選民之所以被它所浸染,僅僅是因為公眾輿論被它所飽和。
我認為有必要在這裡重申,我並沒有指責M. Bugeaud、Dupin、Saint-Cricq和d'Argout等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是絕對的 *西西弗斯主義者*。他們肯定不是在他們的私人交易中;因為在這些交易中,他們總是希望透過 *交換* 獲得那些透過 *直接生產* 獲得成本更高的東西;但我斷言,當他們阻止國家做同樣的事情時,他們就是 *西西弗斯主義者*。[4]